2018-09-05

被殖民者:從恐懼到無懼

台灣視覺藝術家陳界仁的《攝影之聲》專訪。
以下圖片、節錄文字出自:http://www.vopmagazine.com/cr/


陳界仁作品《機能喪失第三號》(198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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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可以去建構的問題很多,例如,為什麼雪曼(Sherman)在攝影機前的扮裝是很革命性的,但我們不去探討,總是在等巴特(Barthes)、班雅明(Benjamin)來告訴我們答案,於是我們自我放棄了這些想像的權力。以前存在的問題,到今天,我們真的改變了嗎?例如台北雙年展、北美館總是在仰望,我們的內部殖民性從未被去除。台灣人談台灣的主體性,但一但碰到尖銳問題時,大家卻都沉默了。這些是我們的不堪,我們不敢直接去面對。這不是政治,而是我們的精神狀態。同樣的,當我們談攝影也是一樣,一百多年前我們沒有發言權,我們也必然是後進,但如果我們接受所謂的史觀,那就沒搞頭了。所以,為何不從另一處重新建構開始?即便可能是粗糙、不完美的。
我認為台灣的精神構造中,很大一部份是自我貶抑、落後意識和內部殖民問題,讓我們永遠不敢去面對各種不堪。我們沒辦法去面對問題,只是一昧地覺得自己還不錯。有些西方人理所當然地以他們的本土史觀去看世界,我們從來沒有去懷疑。可是,當我們以自己的角度去看事情時,卻很容易將事情貶抑。我們應該要有這種氣魄,堅持屬於我們的美學邏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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批評一定有,在國外展覽時也發生過,我都會和翻譯的人說直接罵回去。因為,有時他們的無知真是到了驚人的地步。例如有位美國學者,他談到凌遲的概念,說巴代葉是西方的。但我認為那既然是一張照片,為何不將問題凝固起來?我甚至直接回答:「你非常西方中心主義地認為,非西方人對這張發生在中國的照片沒有發言權。我認為,你就是個西方中心主義者。如果我將你視為聖殿,我自然就會膽怯。但我認為我們應當平等交流,尊重彼此的意見。但如果你露出西方中心主義的尖銳意識時,我就會直接罵回去。」剛開始翻譯的人會擔心,但我說沒關係,你就直接照實告訴他。我們太將「國際」侷限在西方,而忽略東南亞地區,例如越南也有很多比台灣優秀的藝術家,東歐也是。我們太將自己視為小弟、走狗,不像東南亞、東歐的藝術家敢去爭論。如果我們不敢直接罵,以為會有糖嗎?或許我們需要有一本台灣人精神史分析的書,來分析這種內部殖民和自我貶抑 [...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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